第七章 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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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羽被那句突如其来的“哥哥”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你搞什么!瞎认什么亲戚!你是绿茶婊吗!”
  “……”谌灏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会,道:“你应该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你的名字应该叫谌羽,你的爸爸应该是凶名远扬的谌泽一,知道吗?”
  “不知道。”谌羽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弟弟。”
  “……”谌灏莫名觉得这个称呼让他很不爽,却又没有错。只得装没听见,扭头打量起四周来。
  这是一间逼仄狭小的房间,看上去和他们之前呆的牢房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这间牢房有个向下的楼梯。
  地牢地牢,本就是负一层,哪想到还有负二层。谌灏提着灯扒在楼梯口张望了一下,只见自第八级台阶开始,便是白色的浓雾,看着极为诡异。
  谌灏是怕鬼的。这事还得怪他妈,在他四岁那年万圣节晚上把家里收拾成了鬼屋,还带上鬼面具亲自上阵吓人,成功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一大片心理阴影。
  谌羽不知何时也趴了过来,神色凝重:“弟弟,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密道里我说关于塔罗有一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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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谌羽在高级成员中是最菜的一个,毕竟在他那些“同僚”建立恶名时,他还只是个孩子。之所以能稳坐【14】塔这个位置,得益于他有个厉害的教父——【0】愚者。
  谌羽对这个教父很是感激的,逢年过节就大袋大袋送脑白金;愚者对这个干儿子也很是慈爱,经常一边嗑脑白金,一边和谌羽讲些秘闻。
  其中有一桩,就和塔罗有关。
  塔罗这个大窝点,据说曾经是一座遗迹,从混历初期一直屹立至新历时期。遗迹的正中心有一石板,石板上用人族古语刻着一大段文字,大意是这座建筑下有一阵法,镇压了一些可怕的东西,顺便封印了一件关于禁忌的卷轴,同时这个阵法还是某一计划的重要一环,阵眼就是这个石板,大家千万别把石板敲下来,不然就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有你们哭的。
  放眼这四层世界十个种族,这种老祖宗的忠告哪一家都有,放在哪一个种族都是好的,放在作死能力第一的人族就是在说:“快来快来打开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果不其然,石板还是被人撬开了,至于那个人结局如何倒是无人知晓,只知道那之后不久,人族就出现了“塔罗”这个组织。
  塔罗这个组织,最初是极为嚣张的,算是神都的一颗毒瘤,只是近50年才突然安静了下来,导致谌灏这样的年轻一辈听都没听过这个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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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谌灏瞟了眼楼梯,迟疑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这下面就是当年老祖宗费劲心思镇压的东西?”
  “有这个可能。”
  “……丫的石板呢!那面神通广大刻着警示录的石板呢!”
  “听说…听说被人浇了铁汁作门板去了。”
  暴殄天物啊!谌灏在心里捶胸顿足、哀叹愤恨之余,又忍不住把谌羽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这货左右不分,,他们又何至于待在这里猜下面有什么。
  “喂!别叹气了,你不下来吗?”
  谌灏坐在楼梯口,瞪着提灯走下去的谌羽:“要死你自己死,别拉上我。”
  谌羽定定地看着他,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那行,你自己呆这儿啊。”
  说完,他真的一步步走了下去。灯在他手中,牢房内的光线不可避免地暗了下去。
  谌灏忽的一阵胆寒,咬咬牙,喊道:“等一下!我和你一起!”
  “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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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的空间很大,也很冷。谌灏穿着夏天的单衣直哆嗦,谌羽就穿一条内裤却没有喊冷,对于这一丢脸的对比,谌灏只能归咎于谌羽腿毛较长。
  奇异的白色浓雾翻滚,如奶油一般将他们包裹。因着浓雾,两人基本不知道东南西北只好盲目地走直线。因为不清楚状况,谁都不敢走太快。白雾遮挡了他们的视线,可见度不超过两米,很有恐怖片的感觉。
  谌灏跟着自称方向感很好的谌羽走了近10分钟,白雾突兀地淡去了许多,而温度也变得更低,让谌灏觉得自己几乎是根冰棍。
  谌羽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在满是冰渣的地上发出滚动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在空空的地下难免有回响。两人脑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断开,同时“啊”的大叫了起来。
  “你鬼叫什么啊你!”
  “明明是你个狗东西先叫的!”
  “还不是被你吓的!”
  “狗屁!”
  谌羽低头想看看自己踢到的是个什么东西,却只能看见覆着薄冰的水泥地面。谌羽皱了皱眉,提着灯向前走了两步。只两步,白色的雾障便已稀薄得可以忽略不计,一切豁然开朗。
  谌羽有些发颤的声音传到谌灏耳中:“我新认的好弟弟啊,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灰色的水泥地上,密密麻麻地对着残缺不全的肢体,皮肤上结满霜花,看不出原本的肤色。那些脱离躯干的手掌、胳膊、腿……断面不见血色,而是冰雪的白色,仿佛这些人被肢解时体内的血液就已被雪花堵塞。
  谌灏望着一地的残肢碎块,感到一阵头晕,扶着墙干呕了起来。这种时候他就很感谢塔罗糟糕的饭菜,让他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饶是自翊见过大世面的谌羽一时间也有些恶心,只能不知道是扯着还是扶着谌灏的胳膊,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说起来你觉不觉得没那么冷了?”
  “是吧……老实说,我觉得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谌羽眯起眼睛盯着身后的浓雾,很奇怪,他没闻到东西烧焦的味道,也没有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却也极为同意谌灏的说法——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没有任何原因,他脑中浮现一个奇异的场景:一面镜子躺在漆黑的房间中,镜中是一团白金色的火焰,火焰变化诡谲如云,焰色却比太阳还要闪耀。
  谌灏拉上谌羽就跑,谁还管他什么残肢断臂什么老祖宗的镇压。脚下的冰融化成水,跑起来一步一滑,再加上有残肢挡路,按理说比走快不了多少;但自小秉承着“珍爱生命”这一理念的谌灏硬是把自己普通的鞋变成了滑板鞋,拖着自家便宜哥哥在半化的冰面上花样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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