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由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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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简单清理出的空地上，几个满是补丁的破布帐篷被木杆支起，围在一个火堆的周围。
　　跳动的火苗舔舐着劣质瓦罐的底部，咕嘟咕嘟煮着罐里的麦粥。一位胡子拉碴的金发壮汉抓着一块不明动物的肉干费力的啃着，连上面残留的兽毛也毫不在乎；另一只手用汤勺往自己的木碗里舀了一大勺麦粥，端起来猛喝一口，胡子上沾满了汤汁。
　　一匹栗色的驮马抽动着鼻子，被麦粥的香气深深的吸引，却只能低头费力地寻找杂草中为数不多的嫩草，呲着整齐的大牙咀嚼时，还会趁机再偷偷瞄一眼大口吃饭的主人。
　　壮汉见驮马一副馋的不行的模样，走过去用自己满是油腻乱发的脑袋蹭了蹭它硕大的马头。
　　“乖乖听话银币，等老子抓到一只高级魔兽的幼崽卖给那些贵族老爷，一定给你买一匹翘屁股的小母马作伴！”
　　那匹叫银币的马则是一脸嫌弃的躲远，给了壮汉个不置可否的眼神……
　　周围的同伴一阵爆笑。
　　“一群肮脏下贱的穷鬼！”
　　金发壮汉心里止不住的咒骂，脸上还要装作一副豁达的模样。
　　这是个典型的冒险者营地，每天像这样来到迷雾森林碰运气的小型团队不知凡几。
　　迷雾森林是大陆上有名的凶险之地，终年不散的大雾和茂密的过分的植被令这片森林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缺乏光照却能枝繁叶茂，这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冒险者之间流传的版本细节各有不同，但是大体都把迷雾森林说成是上古魔神的战场，这些植物是被神灵和恶魔的血液浇灌过才有这么强的生命力。甚至还有人宣称曾在密林深处见过神魔陨落后化成的亡灵……
　　亡灵有没有不知道，但迷雾森林有的是魔兽这一点却是人所共知。特殊的地理环境让这片土地变成了兽类的乐园，也成为了冒险者和佣兵们的猎场。
　　一些背景强大的佣兵团甚至拥有魔法师成员，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小规模作战能力还在很多国家的正规军之上。这些佣兵团往往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每每进入迷雾森林都是有的放矢。像闻名遐迩的龙角佣兵团，去年还成功猎杀了一头高阶魔兽岩蜥，魔核和岩蜥的蛋卖了一个天价，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大型佣兵团不是谁都可以玩得起的，更多的则是一些自称自由佣兵的零散冒险者，三三两两在迷雾森林外游荡。互相看顺眼了就一起组个冒险团队，进入森林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得到了甜头就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当然一无所获不欢而散甚至遇见危险被团灭的时候也不少。
　　眼前的这一伙人明显就是后者。
　　只不过在迷雾森林这种湿气重的地方却连牛皮帐篷都用不起，可见这一伙人的财务状况有多窘迫，八成在自由佣兵中也是最普通的货色。
　　金发壮汉觉得只有自己不一样。
　　他叫罗斯·塔尔，是这些人之中唯一有姓氏的成员，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他是一名封地骑士的次子，即便没有继承权却也为自己“预备贵族”的身份骄傲不已。
　　虽然他大哥不死他就无法继承任何东西；
　　虽然他的父亲老塔尔因为不善理财而把本就小的可怜的农场卖给了其他贵族，使得塔尔家变得和普通自由民没什么区别；
　　虽然从他爷爷开始他们家就再没有人修炼出斗气，一辈子都只能在低阶战士打转……
　　在旁人看来罗斯注定会落魄成一个泥腿子。
　　但他从不会自甘堕落，他从小就立志重现祖先的荣光。
　　知道自己没有继承权，不甘一辈子当个普通农民的罗斯成年后，毅然决然选择离开家乡，成为了一名自由佣兵。他的父亲老塔尔虽然有些不舍，可是自家事自家知，他唯一拥有的骑士头衔只能传给长子，他没有借口也没有理由挽留想外出闯荡的小儿子。
　　“爸爸不会拖你后腿的罗斯，爸爸为有你这样勇敢的儿子感到自豪！”
　　老塔尔虽然卖掉了自己所有的土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咬咬牙还是凑出了一套半身札甲和一柄阔剑。再牵出已经没有农活可干的栗色驮马，就眼泪汪汪的目送儿子离开了。
　　泪水中还有一些解脱，毕竟一匹驮马和一个大小伙子都挺能吃的。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当初朝气蓬勃的小鲜肉变成了邋里邋遢的糙汉子，曾经挂在嘴边的豪言壮语也不再提起。多年的冒险生涯所得到的收入只能够勉强糊口，就算有剩下的钱财也都扔在了酒馆的赌桌或是应召女郎的肚皮上。
　　罗斯似乎变得和其他草根冒险者一样粗鲁暴躁好色堕落，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颠沛生活。
　　但罗斯自己知道，他只是变得更加圆滑内敛，懂得了处世之道。
　　他想要在自由佣兵的圈子里混下去，就必须彻底融入这个团体。
　　多年来罗斯一直打磨着自己的武技，一次次危险的战斗让他变得更强。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斗气的火苗在体内激荡，他知道自己就快冲破家族三代人都不曾打破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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